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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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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媽深吸了口氣,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:

“我叫魏蘭芝,今年67歲,是林業局退休職工,我女兒8歲時丈夫就病死了。我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,女兒叫林蔚,乖巧懂事,當了導游。20歲時,女兒認識了一個男人叫王華軍,在商業街開了家服裝店,我對這個男的印象不好,一開始不同意,但是女兒非常喜歡,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,他們就結婚了。

婚後沒多久,我發覺王華軍打我女兒,我也去罵過,也叫我女兒離開他,離婚就好了。但是女兒卻和我聯系越來越少,也不讓我管她家的事,就算見了面,她也說一切都好,男人對她很好,但是我知道她是騙我的,不管怎麽樣,她是我女兒,我怎麽可能發覺不了呢?”

魏大媽用紙巾擦著淚,她盡量控制著,只是這樣的心疼是怎麽能控制得住的呢?想起那段日子總在女兒身上發現的傷痕,想起每次為這事和女兒的爭吵,想起自己作為母親的無能為力,又如何能控制住情緒?

“大媽,先喝點水,慢慢說。”商靜倒了杯水,柔聲說道。

“謝謝姑娘。”大媽平靜了一下繼續說:“後來我女兒懷孕了,我以為這會好一點了吧但是沒什麽用、懷孕的時候打、坐月子也打。我去鬧過、求過、下跪過,那畜生當著我的面說得好好的,又是道歉又是保證,痛哭流涕的,但是後來依然如此。

生了孫女後消停了一段時間,那三年我們過得像一家人,沒有再打再鬧,我想這下好了,終於過去了,孫女乖巧可愛,我每天去幫他們帶孩子做家務。只是說好景不長,孫女3歲那年王華軍在外面有了女人,是一個叫紅妹的,開麻將館,有了這個女人後就沒有了太平日子。去年我女兒帶隊去雲盤山的時候從崖上掉下死了,說是自殺。”

魏大媽有些脫力,失去女兒的惡夢一直在生活中縈繞,為了女兒、為了孫女勉力的生活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,緩了一下,繼續說:

“我不相信,因為那段時間我女兒終於下定決心準備離婚了,還和我商量找律師的事,怎麽可能自殺?當時我就報過警,也去找過那個畜生,但是我一個老太婆什麽都做不了。

王華軍不再讓我見孫女,我只能偷偷的去看,他們也不讓我孫女上幼兒園了,開始虐待我的孫女貝貝,用鐵鏈子鎖在家裏,經常一天都吃不上飯,我找過派出所、婦聯、街道,他們也對畜生和那女人批評教育、甚至拘留過,但是有什麽用呢?過後還是如此,後來王華軍給我說,我鬧一次他就打貝貝一次,我去看一次他就打貝貝一次,我可憐的貝貝!如果我再報警,他就讓貝貝三天不吃飯。

我沒有辦法,只能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去給貝貝送點吃的。他們住一樓,貝貝被鎖在衛生間裏,我就從衛生間外墊著凳子用竹竿把吃的從窗子送進去,和貝貝說說話,陪陪我的貝貝,他是親生父親,我拿不到監護權......我原本想,等貝貝大一點或者哪天他們良心發現,能讓我接回貝貝。我也在存錢想找個好點的律師.....”魏大媽已是渾身癱軟,商靜氣得臉色發青。

“今天一早我守著王華軍的店鋪開門後,我拿了吃的到了他們家,但是,我的貝貝不見了,警察同志,我沒去派出所,之前去了太多次。我害怕,怕我的貝貝和我女兒一樣,不明不白的死了,警察同志,你幫幫我!”

“大媽,你別急,我們一定給你查清了!你放心,我們是法治國家,由不得這些畜生作惡!”商靜輕輕拍著大媽的肩,咬著牙,一字一句的說。

“商靜,你送大媽回家,我去現場看看。”顧國強說。

鳳立小區,比較老舊,門口就一個大爺值班。直接開車進去大爺也沒問。

門開著,張建和轄區派出所的同志正在問一個女人的話。

“顧隊,這是楊紅妹。”張建說,給顧國強介紹了派出所的兩位同志。然後神色黯然的說:“衛生間。”

顧國強到衛生間,4平米左右,狹小而擁擠,水管上栓了根拇指粗的鐵鏈子,地上丟了把打開的鎖,墻角是一床骯臟破舊的毯子,墻一人多高處有扇開著的小窗,外面用鋁合金條焊死,看來這就是魏大媽送飯的地方了。

“門沒有被撬的痕跡”張建說:“地上沒有腳印,門框和地板有擦拭的痕跡,楊紅妹說她早上走的時候,孩子就在衛生間,她也不知道。王華軍正在趕來”

顧國強看著楊紅妹,這個燙了一頭彈簧似的卷發,畫著濃妝,一股艷俗的風塵味,她有些怯弱的看了顧國強一眼,隨即換上一副潑婦嘴臉:

“我可沒怎麽著這丫頭,我給她吃給她穿,養著她,還要怎樣?她不聽話我還不能打她兩下?誰家父母不打孩子?告訴你,又不是我生的,我養著她,我是做好事知道嗎?她有手有腳,自己跑了關我什麽事?我還好心做壞事了?”

“你鎖孩子幹嘛?”顧國強問。

“這位大哥,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!”女人斜著眼說:“這麽大的孩子跑丟了怎麽辦?在家出危險怎麽辦?我是為了她好!”

“為什麽不上幼兒園?”

“呵呵呵,說得輕巧,你出錢啊,你去接啊,我得掙錢啊!她那爹只知道賭,家裏什麽都是我花錢好吧!她外婆那個死老太婆還經常來鬧,我真是冤啊!”

顧國強皺著眉,盯著這女人。

“又怎麽了?死老太婆又來鬧了?”一個男人怒氣沖沖的進來。

“老公,你看嘛,警察又來了,說貝貝不見了,我咋知道,你帶出去了?”

“我沒有啊!”男人楞了一下。

“王華軍!”派出所的同志說:“孩子到哪去了?你們兩口子真是屢教不改!上次在所裏怎麽保證的?貝貝是你親生女兒,你也他媽太不是東西了!”

“貝貝不見了?”王華軍看看這個看看那個,有些奇怪:“怎麽會?我早上出門還在,鏈子我鎖死的啊,大門也鎖了的,不會吧!是不是那死老太婆偷走了?警官,你瞧,我老婆死了,我自己帶個孩子不容易啊,這也是不得已啊。”

顧國強看這兩人毫無擔心之感,只是拼命摘著自己,好像孩子在不在並不是那麽重要。這幅嘴臉讓顧國強陡然心生厭煩,不是警察這個身份,他想他會把這兩人打個半死,看著張建、黃靖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,開口說:

“張建,把這兩人帶回隊裏,了解情況。”張建馬上答應。

“帶我們幹什麽,不關我們的事啊!”那兩人叫著。

張建、黃靖一人一個,手上暗自用勁,不由分說推攘著出門,派出所的同志也跟著拉扯著上車。門外圍觀的鄰居們指指點點的,吐口水的。看得出這兩口子真是天怒人怨了。

“給我招呼好了!”顧國強叮囑張建。

“放心吧您嘞!”張建愉快的說。雖然打不能不打,但是對付這種人渣,方法多得是,絕對是難忘的二日游。

顧國強讓隨後趕來的商靜跟鄰居了解情況,自己在小區轉了一圈,到大門值班室和看門的大爺抽煙聊天。

這種老式小區配套設備都不健全,安保更不用說了,攝像頭除了大門的那個還能勉強用用,其他的都形同虛設,曾經進出人員也登記,後來也就算了。問起王華軍一家,大爺只是嘆氣搖頭,什麽也不說。顧國強遞過一支煙:

“大爺,只是隨便聊聊,了解點情況,孩子那麽小,要是有點什麽事太可憐了,今早您老看見貝貝出門了嗎?王華軍兩口子呢?”

半晌,大爺嘆口氣:“同志啊,不是我不說。那兩口子不是人!貝貝媽活著的時候受罪,死了,小丫頭受罪。貝貝媽可是個好女孩,唉!王華軍和那女人虐待小貝貝,我、小區裏的人也幫著報過警,只是每次事後,他兩口子輪番的指著人罵,在家門口燒紙、倒糞惡心人,那個紅妹甚至可以躺到人家門口哭鬧,一來二去,誰也不敢管他家的事了。

早上我沒看到貝貝,王華軍和紅妹一起出去的,剛才你們來了後回來的。如果他們帶著貝貝,我一定記得的。”

“小區還有其他出口嗎?有陌生人或車出入嗎?”

“沒有其他出口,大清早的陌生人倒沒見著,車呢就不好說了,我們這有時一些外來的車也停停,五塊、十塊的也給些停車費,有的也不給,所以也不好說。今天早上進來、出去的車都有一些。”

顧國強調了早上7點到10點半的視頻,一邊聽大爺說,一邊看著,視頻設備陳舊,模模糊糊只能看個大概。畫面上過了部SUV,顧國強心裏突然一動,視頻顯示時間:9:40.

“大爺,您看看這部車認識不?”

大爺瞇著眼看了半天,不確定的說:“好像是昨晚停這兒的?也可能不是,昨天這種車好幾輛呢。”

“那您還記得開車的人不?”

“這就不記得了,有的給了我停車費,有的不給。”

“給了停車費的呢?有這種車不?”

“你一說我還想起來了,有部車進來交了50元給我,退錢也沒要,說走的時候再算。”

“什麽樣的人?”

“天晚了也沒看清,一小夥子,車裏還有一人,是女孩吧。”

顧國強讓商靜調走了這份監控。

下午就做了情況匯總,王華軍兩人就是喊冤賣屈的,對虐待孩子也是各種說辭。張建和黃靖調查下來,兩人卻有不在場記錄,早上兩人未出門前曾有鄰居聽到過貝貝的哭聲。也確定了貝貝確實是在王華軍兩人8點半出門後和魏大媽10點來之前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內失蹤、現場沒有血跡。商靜的走訪和看門大爺、魏大媽敘述的差不多,更加佐證了這對男女的禽獸行為。

以目前的種種,只能暫定為失蹤。

“把資料匯總了,轉給打拐辦吧。”顧國強說:“商靜,視頻裏的車再辨認一下。”

“好的”商靜說:“顧隊,我送大媽回家時,大媽一再給我說,她懷疑她女兒不是自殺,她說林蔚死前那段時間開始積極的準備離婚,準備帶著貝貝離開那個渣男,她們母女商量,如果離不了就帶著貝貝三人一起遠走高飛,離開這個地方。所以魏大媽一口咬定,林蔚絕不會丟下貝貝給那個魔鬼去自殺的。”

顧國強輕輕用手指扣著桌面,仰著頭吐了一口煙:

“行,聯系一下雲盤山派出所,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。我去會會李隊,資料弄好直接拿過來。”

“打拐辦”也是忙得不分日夜的部門了,人人都長了三頭六臂,情感脆弱一點的在這部門都難得呆下去,這裏的案子都是發生在最弱小的人身上,婦女、兒童、嬰兒各種的遭遇,挑戰著人性的底線。顧國強推開了隊長李律的門:

“李局!忙著呢。”

“李隊!”李律認真的糾正,顧國強笑了。李律是副局長,只是他無心功名,一心撲在打拐上,喜歡別人叫他李隊。

李律在辦公室已是幾天幾夜了,一臉的憔悴,細小的眼卻散發著精光,50多的年紀,幹瘦精幹,把個打拐辦帶得精兵強將,很是破了幾個震驚全國的大案。

“顧隊!有時間到我這串門?”

“有個案子轉給你,就過來看看你了。”顧國強遞過煙,坐在沙發上。

“我就說啊,你小子哪有這麽好心來看我?”李律大笑:“什麽案子還勞動顧隊親自過來。”

顧國強把貝貝的案子大概說了一下:“大概就這樣,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,盡管吩咐。”

“別說,顧隊,估計不久咱們還真得合作一把了。”李隊苦笑。

“怎麽呢?”

“我們最近跟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團夥,越跟越感覺水太深,不像一般的那種家族、熟人團夥作案的方式。組織緊密、分工嚴謹,還有,估計還牽涉命案,現在還沒拿到證據,這幫人反偵察能力太強,滑不留手,一點尾巴都抓不著。”

“行,李隊招呼一聲,我隨時支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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